第七封印8.5

在才子肥羊的推举下看了这部瑞典名家英格玛·伯格曼的代表作：《第七封印》，他希望我能对该片给出一些不一般的评论息争 释。我只能努力而为了，因为要说导演的隐喻的话，可以把每张画面、每个场景、每项道具都看作是一种象征，也可以仅仅去体会导演通过角色说出的台词。特殊 对付 这种心理片而言，懂得更是见仁见智的，差别 的生涯阅历会发生对身边事物的差别 见解 ，就像影片中，虽然流落艺人一家、骑士和农家孤女都很忠诚，也很仁慈，但最后他们面临死神的时候却表示得完整差别 ，他们心中也有各自的上帝。我在这里的说明以文化介绍为主，仅供参考。

首先，为了便于叙述，我在下面列出重要 角色，供读者参照：

　　死神；
　　骑士，或者说退役的十字军战士：Block；（他的妻子Carlin）
　　Block的随参军人：Jons；
　　Jons在农家救下的女子没著名字，本文称之为“孤女”；
　　流落男艺人：Jof；
　　Jof的妻子：Mia；（他们的儿子：Michel）
　　剧团老板：Jonas Skat，本文称之为Skat；
　　铁匠：Plog；
　　铁匠的妻子：Lisa；
　　腐化的神父：Raval；
　　女巫；
　　教堂画匠。

我已经浏览 了豆瓣网的所有评论，也通过博客搜索引擎和论坛搜索引擎大致搜索了其他处所的评论，发明并没有人对影片所展现 的欧洲中世纪晚期的历史细节进行介绍。应当说，我看该片的时机照旧 不错，因为我才读完今世 有名历史学家英国人彼得·伯克的《欧洲近代早期的民众文化》，我惊喜地看到，历史著作中的文字描述如今被《第七封印》所很好地展示 出来了。虽然伯克是在1976年第一次完成他那部作品的，但是，拍摄影片的1957年时，历史学界已经在民众文化的地域研讨上有了大批的结果。实际上，那时，大多数学者都市 把《第七封印》中的民众文化称为“民俗学”，而民俗学是从19世纪来源的，在阅历了很长一段时光的民间素材搜集之后，才有一些书斋里的研讨结果。可以说，人们了解14－18世纪的民俗是很晚近的事情，而在二战之前，历史学家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些群体。所以，我要在这里告知大部门 中国读者，伯格曼能够在20世纪50年代使用底层视角来拍摄历史题材的影片，在其时 是十分新锐的。

而这种视角对付 中国观众来说又过于生疏 了。我在昨天写的一篇《欧洲近代早期的民众文化》书评中称，就连中国史学界也会对民众的、大众的、人民的、下级的、街头的文化觉得特殊 新颖 ，更别说普及了。君不见，如今普及性的历史电视剧或历史著作多数 以帝王将相为题材，而真的涉及小人物时，又完整是在胡编乱造，依据想像天马行空。不外 我看中国观众也没受骗 ，从来没有把《武林外传》当历史剧看，我们也不消 去批驳 宁财神。各人 以后注意这些影戏 涉及街头的镜头，会发明二千年来中国的街头文化从来没有转变过，最显明的是打扮 ；上层阶级的打扮 还好，史书都记录下来了，可是大众也是二千年只穿一套衣服。这解释中国史研讨的下层思路还不彻底，正史和文籍 以外的史料还没有引起足够的看重。

实际上，《第七封印》拍摄完成时，欧洲的民俗和民众文化也已经败退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浏览 过研讨专著的受过高级教育的一般欧洲大众，也很难对影片中的所有工具 发生什么共识 。但须要注意的是，他们可以在博物馆了解一些片段，也可以在充斥商业气氛的“嘉年华”中复习那古老的民众文化，而天主教国度的大众也可以在大斋节前夕亲自到场 到“嘉年华”的运动里。并且 ，依据彼得·伯克的研讨，14世纪的民众文化早已有过太多的变更 和断裂，所以，《第七封印》是不可能完整回复 黑死病时期的民众文化的。但是，对付 中国观众而言，能够看到这样的图景已实属不易。许多 人不了解这点，真的，因为关于欧洲民众文化的历史著作的中译，也才是近两年的事情，那么，我们觉得《第七封印》充斥了独特 的味道就不奇异 了。

这就为中国观众的过度阐释提供了缺口，越是奇异 的工具 我们就越想其中表达了导演的什么精深的象征意图。实际上，我们剥离了《第七封印》中的民众文化标记 以后，也许就能以更自负的姿势去把注意力集中在导演须要我们集中的处所了。最最不须要存眷 的是三位流落艺人的职业。首先，不停 迁徙是他们的事情 特色，他们会赶在一些节日和庆典的时候，到大都会 的中心广场上进行演出。我们看到，老板Skat和一个都会 的牧师签署 了合同，商定 在万圣节（All Saints' Day）演出 戏剧。欧洲的万圣节和美国的Halloween万圣节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在历史上和如今的天主教国度中是宗教节日之一，是崇敬所有圣徒的节日。在历史上，欧洲大众会应用这些节日进行水平不一的狂欢运动，演出 宗教剧就是正式组织的运动之一。与流落艺人集团 签署 合同的牧师，应当是一个宗教俱乐部，他们组织这样的戏剧来宣扬 自己的观点。但这种宗教剧不是官方的，官方教会在中世纪晚期虽然不阻挡 这样的演出 ，可他们自己决不会组织。

在下一个场景中，两位骑士Block和Jons来到了一座教堂。教堂中有一名画匠正在作壁画。请各人 注意，文艺再起 盛期（16世纪）到来之前，是没有“艺术家”这一说法的，能绘画的人是手工业者之一，他们有自己的绘画行会，他们在事情 中缔造力不是许多 。直到文艺再起 的社会变更 才使其中的佼佼者对自身职业的见解 有所晋升 ，工匠逐渐向艺术家演化。（这个观点是还未出书 的一篇博士论文里的，海内 知道的人不凌驾 一百个，大汗。）固然 ，影片为了情节的须要，让这位教堂画匠自由施展 的余地许多 。不知有观众注意没有，Jons讯问 画匠的第一幅画就是“死神之舞”哦，和结尾的死神之舞呼应的。然后，另有 要解释的是，各人 现在去欧洲旅行，如果不去农村，就几乎看不到绘有文艺再起 之前的宗教壁画的教堂了。文艺再起 时对都会 主要 教堂进行了重修，天主教教堂里的宗教画都出自名家之手，还充斥艺术家自身的思想，就不仅仅起到惊吓信徒的作用了。而新教教堂的墙壁大部门 则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这和新教在宗教改造 中阻挡 圣像和圣徒的激进观点有关，也和新教忠诚派（Pietist，后演化为卫斯理宗）的理念有关。在新教和天主教都不占优势的地域，教堂是用圣经经文来装潢的。

镜头移到教堂外，那位可怜的小女巫就登场了。巫术（Witchcraft）是一种民间信仰，各人 千万不要认为其时 的官方因为不相信巫术才去抓巫师的哦。恰恰相反，在17世纪之前，整个西方那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笃信这种超自然的力气 ，笃信这种力气 是起源于巫师与魔鬼（魔鬼是在二元论中与上帝平等抗衡的另一方）的契约关系，所以这种力气 就是邪恶的。村民们只要遇到说明不了的倒霉事情，就会疑惑是巫术在作祟，下一步就是要找出那名施巫术者。而由于传统的成见，女性是首当其冲会被疑惑为巫师的，这就是女巫（Witch）了。“男巫”的英文是Wizard，而巫术的英文是Witchcraft，可以想见这种预设的强烈。事实上也如此，依据对其时 审讯 记载的研讨，95％以上的被指控巫师都是女性。正如影片的情节那样，人们以为瘟疫是女巫带来的。至于部门 女巫为什么自己也会相信有超自然力，那我就推举各人 去看吕克·贝松的《圣女贞德》这部片子。另外，《第七封印》中说一个士兵为了祛除邪恶，在地上洒狗血，这是具有反讽意味的，因为洒狗血自己 就可以算是巫术的一部门 。

之后的场景就是艺人们的演出 了。值得注意的有两点。第一，流落艺人们的演出 打扮 让我们想起现代马戏团中的小丑，这些打扮 颇为精巧，以至于它们和史实有一定距离。因为我们从同时期的版画中可知其时 的流落艺人并不注重衣饰 和背景 ，搭的台子是有的，也可能有帮助演出的配景 幕布，但一个三人艺人集团 能拥有这么大规模的舞台可能有点夸大。不外 ，这种夸大的配景 、衣饰 和化妆在影片中起着映衬的作用，与厥后 的宗教游drewjet行步队 、大众的忠诚举措形成映衬，因为游drewjet行步队 开过来的时候，艺人Jof和Mia就穿着小丑服，直楞楞地站在那里，表明了一种态度（可以如大部门 评论所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面对死亡的态度，是一种乐观的宗教信仰，并且 对付 能够看见圣迹〔Miracle〕的Jof来说，宗教游drewjet行和布道都太假打了）。第二，就是请各人 注意这列步队 。这里杂糅了布道和节日宗教游drewjet行两种民众文化的要素。那位牧师的布道的神态和说服技能很有嚼头，请各人 领会其中的修辞和煽情，宗教改造 时有的激进者是阻挡 这种太过 豪情 的布道演说的。游drewjet行步队 的最前方是一名着衣的背十字架者，福音书中的描述 是其时 罗马军人从围观的大众中随意拉了一小我私家 出来为耶稣把十字架背到行刑所在 。背面 四小我私家 抬的那个工具 叫做约柜，就是旧约中的主要 道具了，犹太人迁徙打仗都必需要带的工具 ，最重要 的象征意义是耶和华的圣意（实际作用更接近于简易祭坛）。步队 中有戴荆冠者（福音书中说耶稣穿着紫袍，戴着荆冠，跟在十字架背面 ），有抽打自身者，这些在这种游drewjet行里都是演出 的，身上和头上的血是画上去的，鞭子也是假的。最后是耶稣受难的模仿像，耶稣受难的启发和功效 想必许多 人都知道，这里就不赘述了。在影片中，整个步队 都是为牧师的布道服务的，是一种演出，也就是民众文化的类型之一。各人 千万不要想得太深了。

文章的最后，说说那位铁匠Plog吧。这里掌握 得比拟 正确的是，大部门 铁匠在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是单独居住在农村的，作坊固然 也在农村。他们没有自己的行会，大多为本地 农民的生产劳动和兵役（兵器自备）服务。所以各人 以后在玩历史类电脑游戏时就要注意了，如果涉及中世纪题材的，那么只要铁匠铺呈现 在城镇就是时期过错，只要在野外呈现 马戏团的大帐篷也是时期过错。

这篇文章我正在思考但暂时没法给出答案的、也是大部门 评论没能给出答案的有下列几点：

　　一、酒馆和旅店文化。我暂时还未涉及这方面的书籍，但感兴致的读者可以参考近期出书 的、在这个领域还很名贵的中译本：格茨的《欧洲中世纪生涯》和范德尔门的《欧洲近代生涯》（后者为三卷本）。把这两本书与《欧洲近代早期的民众文化》联合起来看应当会很有辅助。较轻松的著作则是达恩顿（或作丹敦）的《屠猫记：法国文化史钩沉》，但是它不敷 全面。
　　二、随从Jons所收的那位孤女的象征意义和叙事作用。
　　三、海、海岸和树林的象征意义。
　　四、骑士Block回家时穿过幽长的街道的象征意义。